高天之下的神曲向来都是由凡人进行颂唱，最后才传到神明耳中。其内容不一定是赞颂伟大的神明，也可以是倾诉不满，又或是哀求宽恕。
但不论是什么样的内容，凡人们或敬仰或畏惧着他们的神，神明都不会去在意。因为祂们才是端坐于高天之上的王，又怎么会去低头倾听凡人们的倾诉？真正能引起祂们注意的，恐怕也只有那些和祂们同样为王的“同类”了吧。
“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呢。”莉莉丝轻轻抚摸着奥哈尔的脑袋，像是靠在沙发上一般倚在它的身上，一脸无趣地说道：“明明我都准备好去阻止你了。”
“是你让它回来的吧。”叶歌靠在门柱上，并未在意莉莉丝的语气。他之前就觉得奥哈尔离开得太干脆了，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。
“有什么不对么？”莉莉丝眨了眨眼，轻笑着问道：“我只是，不希望看到它反悔而已。无论是神明，抑或是神明的使徒，都不应该对凡人说谎，更不能反悔。你应该能理解我吧？”
“这样无用的原则，就连你也会一直遵守着么？”叶歌微微歪头，问道。
“就连我也会好好遵守。”莉莉丝坐在高塔边沿，轻轻晃悠着腿，用捉摸不定的语气道：“在一开始，我们既是凡人，亦是无有自知之明的暴徒。可暴徒与暴徒是无法共存的，这注定了我们当中会出现不计其数的牺牲者。最后，活下来的暴徒变成了神明，死去的便永远埋葬在了亡者的领域里。你所见到的那些不死者，过去全都是神明。”
叶歌微微沉默下来，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：“他们还会再醒来么？”
从前他只以为，那些不死者中多数都是神明的使徒，真正的神明只有少数的几个。因为那里的不死者实在是太多了，多得叶歌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。可现在莉莉丝却告诉他，那里的不死者都是曾经的神明，他当然会对此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不会了。失败者只会留下躯壳，内里的火焰早已被夺走。这就是余烬与灰烬的区别，余烬随时都能重新燃烧，就像我们一样。”莉莉丝抬起手，轻轻朝手心吹了口气，将手心燃起的火焰吹得不断摇曳，“而留给灰烬的，永远只有熄灭一途。”
“之前的算是余烬还是灰烬？”叶歌不由得问道。
“都不算。”莉莉丝却摇摇头，手撑着下巴，少有地露出了思索的神色，“按理来说，在亚斯塔罗特死去以后，祂的身体便不可能再重新燃烧了。但你却打破了这一常理，到底是为什么呢？”
叶歌大概是知道答案的，但他不敢肯定这个答案。曾经……在他还未理解这些事情时，便有一个声音将他唤作“余烬大人”，指引他前往初火祭祀场。如果是修女小姐一直在替他保存着火焰，那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。
可是……亚斯塔罗特真的是将火焰交给了修女小姐吗？如果真的是这样，祂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？如果不是，那又是交给了谁呢？修女小姐应该也知道这一切吧，却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。
“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。”莉莉丝轻笑着，打断了叶歌的思绪。
“或许吧。”叶歌既没有否认，也没有直接承认下来。说到底，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，就算全部说出来也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不过……他突然很好奇一点，于是开口试探道：“神明们高高在上，应该很难得到信仰吧？”
“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。凡人们对我来说可有可无。活着的话，或许会为我提供一些乐子，可就算他们下一秒全部死光了，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。”莉莉丝一脸平静地说着这样恐怖的话，“但我们也不会特意去为难凡人，甚至会主动维护自己的领地安全。”
“就像奥哈尔做的那样吗？”叶歌侧头问道。
莉莉丝没有说话，仅仅是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旁的魔龙，露出略显无奈的表情来。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，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，反而是伸出手去，挂在塔顶的风铃便缓缓落下来，悬浮在她的手心上方。
“其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，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了。大概是哪一天，终于有凡人的诉求传到我的耳边。于是，我出了一个难题给他。”莉莉丝淡声说道，“在那以后，我便在神国的大门前挂上了风铃，以此告知世人风暴来临的时间。”
“这和奥哈尔有什么关系吗？”叶歌仔细看着莉莉丝手里的风铃，风铃上的余火依旧燃烧着，并未因为对方的靠近而直接依附于祂。
“它是我的使徒，自然要执行我的所有意志。我最后给它的命令便是要守护这片领地，所以才不愿意看见她们赢下游戏。”莉莉丝轻轻摇着手里的风铃，那风铃便发出清脆的声响，藉由风暴传遍整个小镇，“毕竟，你要是取走了里面的余火，它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风铃了。”
“再做一个不就好了。”叶歌有些不解地问道。
“那可不行。”莉莉丝摇摇头，“我是打赌输了给凡人，所以才应诺做出了这个风铃。现在这个风铃已经被你拿走了，我当然没必要再做一个。更何况，我现在的力量也还未恢复，不可能再浪费火焰去做这种玩具啦。”
“如果失去了风神之铃，这里会怎么样？”叶歌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情，但他知道……会有其他人在意的，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才行。
“也不会怎么样。只是，那些来不及逃的凡人都会被风暴变成结晶吧。”莉莉丝重新将风铃挂在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，不在意地道：“到那时，唯一能知晓风暴何时降临的就只有奥哈尔了。”
“将风暴撤掉怎么样？”叶歌便问道，“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你的气也应该消了吧？还是说，你还在憎恨着那些欺骗了你的凡人？”
“神明不会轻易憎恨凡人。即便他们曾经试图愚弄我，我也只是感到愤怒，而非憎恨。”莉莉丝淡漠地说道，“但既然他们敢愚弄我，便一定要承受相应的惩罚，难道不是么？还是说，你要为这些凡人求情？”
“这样，你就会原谅他们吗？”叶歌歪了歪头，问。
“不会哦。”莉莉丝笑嘻嘻地答道，“除非你和我打个赌。你赢了，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。如果你输了，你就要帮我做一件事。”
“哦。”叶歌不感兴趣地点点头。
“什么嘛……明明是你提起来的，真没意思。”莉莉丝微微鼓起脸，有些不满地看着叶歌。
“顺便问一下，如果我输了，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叶歌想了想，向莉莉丝问道。
“我想想啊……”莉莉丝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，抬头想了好久也没说出一个答案。倒不是没有想让叶歌做的事情，而是想要的太多，很难作出决断。这个人比祂想象中的有意思太多了，就这样放过他似乎有些可惜。
许久，莉莉丝才重新抬起头，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，道：“我想好了。”
“说说看吧。”叶歌不可置否地点点头。虽然他并不打算和莉莉丝打赌，但这种事情先约好也没有坏处。
于是，莉莉丝提出了一个，叶歌绝对不可能接受的要求。
PS:非常感谢大家的月票！希望这个月能少鸽几天，最好能攒点稿子。不想开单章请假主要是因为假条写下来就删不掉了，所以最后都会在写完一卷的时候改成其他内容放到卷末去。除非是迫不得已的请假，一般不会开单章进行说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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